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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9.誰的心,在淪陷? (一)

朗月清輝,黑絲絨一般的夜幕間繁星點點,璀璨耀眼,初夏的夜晚,清風拂面而來依舊有些涼意。漫夭望著面前仙境一般的溫泉池水,深深地吸了一口氣,她輕聲對身後的吳世勳問道:“這就是你要帶我來的地方?”


吳世勳上前一步,站到她身邊,側頭望向她,微笑道:“怎麼樣?這裡……是不是很美?喜歡不喜歡?”

漫夭緩緩蹲下了身子,伸出手撩起一捧池水,水珠從潔白如玉的纖細指間紛紛滑落,在月光的映照下像極了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珍珠,溫熱的感覺從指尖漸漸沿著手臂傳遞到心間,方才在大殿上被賜婚一事所擾亂的心緒,竟被眼前幽暗靜謐的氛圍莫名地平復了。吳世勳就勢在她身旁的草地上坐了下來,雙臂枕在腦後隨意地躺了下去,口中輕輕道:“很美對不對?我第一次來到這裡,和你感覺一樣,什麼也說不出,只想……靜靜地感受這一切。”

過了半晌,漫夭輕聲回道:“謝謝你,世勳。”

吳世勳微微偏頭,幽幽月光下,她清澈的眸子,一如夜空中的星子般明亮,他輕笑道:“你不是累嗎?人在安靜的地方,最容易放鬆自己,尤其是像你這種……連疲憊都不願讓人看到的人。”

漫夭一怔,連疲憊都不願讓人看到,是的,她的確是這樣的人,可吳世勳又何嘗不是呢?一樣的行事謹慎,一樣的善於掩藏自己真實的一面。想到此處,她輕挑了眉梢,斜睨著他回嘴道:“彼此彼此。”

話音未落,兩人均忍不住“扑哧”一笑,漫夭望著吳世勳漸漸收了唇邊的微笑,心底那種無言的苦澀滋味又悄悄泛了上來,這般輕鬆暢談的日子今後還會再有嗎?她,一縷穿越千年孤寂無比的靈魂,在這個舉目無親的世界裡,能遇到一個吳世勳可與她暢談古今並認同她現代思想的人,是何其的幸運?只是,命運這只無形的手卻毫不留情地將他們逼至如今的局面。如果宗政無憂知道她這樣欺騙了他,又會是什麼樣的反應呢?她心頭竟然微痛,一時間不敢再往下想,只是在那裡愣愣出神。

吳世勳見她不再說話,心中有些奇怪,於是坐起身來,伸手直接托住她的下巴,將她低垂的臉正對於他,疑惑問道:“你怎麼了?”

漫夭一雙晶瑩的眼眸直直望向他的眼底,清澈的眸光略帶憂傷,彷彿是在等待他回答著什麼,吳世勳心中不由微微一動,手指輕撫上她細膩的臉龐。漫夭盯著他看了很久,像是在心底做了一個決定後,方艱難開口道:“世勳,如果……我要嫁人了,你可會替我高興?”

吳世勳微怔住,眼睛在她臉上細細地打量,隨即輕笑道:“哦?你要嫁人?嫁給誰?”他的手指在她唇角邊反复流連,輕柔的觸感讓她的心湖泛起陣陣漣漪,腦海中已是紛亂一片。吳世勳只微笑著望著她,眼光閃動,靜靜等待她的答复。漫夭沒想到他會如此直白回复,咬了牙艱難道:“我,我……”

吳世勳嘆息一聲,輕聲道:“阿漫,你要嫁的人我知道。”漫夭一驚,抬眼望他,只見吳世勳此刻神情中竟帶了幾分狂熱,眸光灼灼,他邪邪牽起嘴角,對著她清晰而堅定的說道:“因為你能嫁的人……只有我!”

漫夭一聲驚呼,隨著那個我字音落,她已經被吳世勳瞬間大力撲倒在草地上,兩個人的臉龐近在咫尺,已漸急促的鼻息清晰可聞,她心頭頓時抑制不住地狂跳,他的一隻手緊緊箍住她纖細的腰肢,另一手在她臉上輕柔撫摸,口中喃喃道:“阿漫,你是我的,你只能是我的。”

漫夭心頭大亂,這一切來得太突然,她還未來得及理清自己的思緒,理智提醒她應該與面前的這個男子保持距離。可是,可是心底的感覺卻是如此喜愛與他的接近,喜歡看他為她吃醋,像孩子一樣的直接表達他的不悅。慾望的春芽一經灌溉,便無可抑制的恣意增長,吳世勳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的慾念直向她唇上吻了下去,女子身上特有的幽香撲面而來,他只覺得體內真氣無聲流竄,像是要奮力衝破什麼一般。

霧氣氤氳的溫泉池水邊,男子清朗的味道伴隨著幽幽青草香混合成了幾乎可將人溺斃的芬芳,漫夭輕輕闔上了眼睛,直覺的回應著他。她的手貼在他胸前,隔著衣衫,仍能感受到他心臟處傳來的有力節奏,不禁心中一震,她還清楚的記得第一次靠近他,是被刺客推倒在他的身上,那時候,他身冷如冰,她貼在他胸前,完全聽不見半點心跳之聲。然而此時此刻,他的身子依舊冰冷,但她卻真切的感受到了他狂烈地心跳!這一意識,令她心底忽然湧現出前所未有的甜蜜幸福之感,無聲地蔓延在她的心間,使得她心頭微顫。

他說,阿漫你只能是我的!對於從不近女色的吳世勳來說,這……又代表了什麼?這一刻,她忽然什麼都不願再想,什麼和親,什麼將軍,什麼賜婚,都自她心裡全然褪去,只餘下眼前的這個他……吳世勳,是從何時開始,他竟已悄然進駐了她的心底?

 

30.誰的心,在淪陷? (二)

炙熱的吻輾轉流連,他靈巧的舌撬開了她的貝齒,吳世勳的手已經不知何時探進了她的衣內,在她細膩潔白的肌膚上反复遊走,帶起一陣陣顫栗的火花。


漫夭悄悄揚起睫毛,從細密的縫隙間窺探著宗政無憂,只見他輕蹙了眉頭,鼻尖上沁了幾點汗珠,喘息急促,往日里白皙的面龐籠罩了淡淡紅暈,那雙勾魂攝魄的眼眸卻是闔了起來。彷彿感應到她的注視,吳世勳唰地一下睜開了眼,那曾經如地獄寒潭般邪魅而冰冷的眸子,如今盛滿的全是對她的濃烈情意,漫夭心頭一顫,像是被他眼中的電流擊中一般,身軀微抖,此刻的吳世勳是這樣的溫柔多情,讓她沒有半點招架之力。

她連忙閉上眼,雙頰滾燙似火燒般,心跳得飛快。她的一生總在保持著清醒的狀態,時時不忘提醒自己她應該怎麼做。就連前世的未婚夫都是遵從了父親的意願去交往,即便是一個親吻,也是因為發展到一定階段後順勢而生的產物,她以為那就是愛情了,原來……她想錯了!漫夭徑自想著,只覺肩上一涼,不知何時衣衫已半褪至腰間。她身軀微僵,大腦頓時回復了少許的清明。她真的要把自己交付於這樣一個心深莫測、喜怒難定的男子麼?雖然這一刻,她可以肯定自己的確是喜歡上了這個人,可是他的情感,她卻無法掌控,更預測不到這一晚過後,她面臨的,將會是什麼?

吳世勳好似察覺到她心底的猶疑,劍眉微微一皺,她對他……仍是未全心信任。手下的動作變得愈發地溫柔,他火熱的唇瓣滑至她耳畔,一口含住她小巧細緻的耳垂,舌尖靈活打轉,立時引得她難以自製地輕顫,她口中輕吟一聲,喘息微促,眼波迷離欲醉。他在她耳邊輕呵出一口氣,語聲帶著蠱惑的意味輕喃道:“怎麼了?你不喜歡我嗎?”

他的聲音磁性中明顯帶了飽含慾望的低啞,口中吐出的灼熱氣息噴灑在她的頸間,一下一下撩撥著她敏感的神經。她直覺地想偏頭躲開,卻被吳世勳一手箍住,看著他水光瀲灩的瞳眸,她心裡亂作一團,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辦。漫夭輕喘道:“我,我……”

吳世勳心知對待眼前的女子著急不得,她是那樣理智聰慧,可他體內奔騰的焦渴因得不到疏解,使得那股流竄的真氣已漸有逆轉之象,他微微皺起眉頭,似乎沒有多餘的時間讓他去等待她的細思量。他不再猶豫,低頭堵住她嬌嫩的唇,舌尖帶著無盡挑逗地輕舔過她唇瓣,一隻手快速從肚兜內伸入覆上她胸前的柔軟,輕柔撫摸,漫夭喘息著忙抬手去攔,吳世勳用另一隻手捉住她的手壓在草地上,唇上猛然加重了力道。漫夭直覺地掙扎,雖然她是對他動了情,可是,她還沒想好。

吳世勳喘息著抬起了頭,微撐起身子,望著她的眼睛,他雙眸中的光彩暗了下去,那種孩子般無措的神情又出現在他臉上。

漫夭心頭微痛,她下意識的拒絕,還是傷到他了嗎? “世勳,你……我……”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。

吳世勳喘息道:“阿漫,別拒絕我……”與她相處的數日中,她與他談論著那個世界的一切,卻惟獨避開與自己有關的話題。那個世界的她,想來一定過得不幸福。這個女子的防備心很重,必須以情動之,他在心中飛快地轉著心思,決定以退為進。

吳世勳伸出雙手捧住她的臉,分外的小心翼翼,神情鄭重,在她唇上輕柔印上一吻,低聲嘆道:“阿漫,你可知道,在我心中,你將會我吳世勳此生唯一的妻!若你真的不願,我必不會強迫於你。”

漫夭心頭巨震,前世今生她活了二十多年,從來沒有一個人這樣珍視過她,這般在乎她的意願!漫夭頓時鼻間一酸,淚水不由自主地浮上眼眶,她連忙偏過頭去,睜大了眼睛,不讓眼淚落下來。

吳世勳望著她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,卻固執的不讓落下,他的心中泛起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滋味,情不自禁地俯下頭吻住她的眼角,輕柔無比的動作似是在對她訴說著他的愛戀和心疼。

此時此刻,漫夭從心底感覺到了吳世勳對她的情意,不是用眼睛,不是用耳朵,而真的是……用心。她深吸了一口氣,眼光微轉看到他眼中極力在隱忍的渴望,唇邊綻開了一朵略帶羞怯的笑容,悄悄地伸出手去抱住他精瘦的腰。情意流轉不過一念之間,多年以後她回想起這永生難忘的一夜,仍是心頭酸楚莫名。

吳世勳身軀頓時一僵,眼中帶著焦灼地狂喜,急切問道:“阿漫?”

漫夭緩緩閉上了雙眼,嫣紅的雙頰洩露了她內心深處的害羞,手指輕輕撫摸著他的身軀,用無言的動作答復了他的疑問。吳世勳得到她的回應,急喘一聲,再也按捺不住體內的急切,漫夭只覺熾熱的唇瓣自她柔軟的唇一路狂亂延伸向下,直引得她嬌喘不息,身子一寸寸癱軟了下去。不消片刻,衣衫已是盡數褪去,滾燙的肌膚相貼,感受著彼此激烈的心跳。穿越了千年的一縷孤魂,在這個異世間尋到了自己值得傾心相付的另一半,兩顆孤寂而冰冷的心靈在不知不覺中貼在了一處。

沉沉夜色中,就連半彎的月兒也躲進了不遠處的雲層,不忍打擾地上一雙纏綿相交的身影,微風中帶著絲絲縈繞的曖昧氣息,如情人的手一般輕柔拂過這片留下愛之印記的青草地。

一夜之間極盡纏綿,他就像一個不知饜足的獸一般肆意掠奪著她的一切。天光漸亮,吳世勳動作越來越快,直至最後一個猛然衝刺,終於在她體內盡情釋放。他只覺體中強勁遊走的內力瞬間衝破了要穴,身軀頓時僵直,口中不由低叫出聲,漫夭在同時達到極致,大腦之中霎時空茫一片,初經人事的她再也承受不住,身軀輕顫著昏了過去。

吳世勳低頭看著懷中已經昏睡過去的女子,她絕美的臉龐殘存著極致過後的餘韻,他用手背輕輕摩挲著她白皙光滑的肌膚,眸光閃動,複雜難辨,這是他生命中的第一個女人,也是唯一一個不會讓他生出厭惡的女子,為了借助她打通受阻的經脈,她說需要愛情才可以發生關係,他便用十幾日的時間獲得了她的愛情。他輕輕地笑了,這個世上,只要他吳世勳想要,就沒有得不到的!

吳世勳微牽唇角,望著女子緊閉的眼,低嘆道:“鏡子麼?有時候照在鏡子裡的東西未必就是真實的。阿漫,你這般聰慧,卻也逃不過一個情字。”說罷,他抱起懷中的女子,走到不遠處的小築裡,將她放到軟榻上,為她蓋好被子,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此刻的舉動是多麼的溫柔而貼心。

 

31.鏡中花,水中月 (一)

近正午時分,天色仍然晦暗不明,有大片大片的烏雲籠聚於空,彷彿一張有形的黑網罩住了整個世界,阻擋了一切光明。


吳世勳閉目盤腿坐在溫泉池邊,掌心相貼平置,周身氣流湧動如煙霧繚繞不絕。他突然睜開眼,雙掌猛地推出,只聽轟隆一聲響,池邊玉石碎裂朝四方急射而出,周圍樹木應聲而斷,池中水花飛濺而起,達數長之高。果然是神功!才不過用了兩成功力,已有如此效應。吳世勳起身昂首而立,他終於練成了易心經的最高一層,不枉他十來日費盡心思討好一個女人。想到那名女子,他朝一旁的小築望了一眼,薄唇邊不知不覺竟有了一絲笑意。

漫夭被那轟天震響吵醒,睜開雙眼,見自己身在一間雅緻卻陌生的屋子裡,她蹙眉坐起,只覺渾身酸痛無力,腦海中瞬間閃現昨夜狂亂的畫面,低頭一看,絲質錦被下的她身無寸縷,她心中一驚,大腦立刻變得清明無比。她連忙攬緊被子,重新躺下去,一顆心“咚咚”直跳。她真的把自己給了他!閉上眼睛,盡量讓自己鎮定下來,也罷,既然愛了,她也沒什麼可後悔的,甚至……她心裡還有一種甜蜜的滿足感,​​夾雜著一絲隱隱的不安。她沒有忘記,再過兩天就是她奉旨嫁給傅籌的日子!如今,再不能嫁了,她也不願嫁!無論結果如何,她都必須馬上向世勳坦白她的身份,倘若無憂對她的情意是真,定不會允許她另嫁他人,但他必會為她的隱瞞而生氣,或是對她產生誤解,她……願意向他解釋。想到此,她立刻披衣起床,剛著了一件單衣,便聽外面有人大聲叫道:“七哥!”

九皇子永遠都是這樣,人未到語先聞。漫夭揚唇輕笑,走到窗邊,輕輕掀開一條縫隙往外看去,只見九皇子趴在一張椅榻之上,被人抬至此地。他大著嗓門道:“原來七哥你在這兒,害得我好找哇!我說七哥啊,你的身子不適合泡溫泉,來這裡做什麼?”

漫夭微微蹙眉,世勳的身子不適合泡溫泉?為什麼?她忽然想起他的身體一直都是冷冰冰的,會不會與此有關?她側著頭,將窗戶的縫隙再掀開少許,前方溫泉池邊卓然挺立的身影映入眼簾,赫然就是昨夜與她纏綿整夜的男子,她不由面上微紅,雖說她不如這個年代的女子思想保守,但剛剛經歷了初夜,難免會心生羞怯之意。

吳世勳見九皇子趴在椅蹋之上動也不敢動,皺眉道:“你身子未癒,四處瞎跑什麼?”

九皇子想起他來此地的因由,立刻興奮地爬起來,不料扯到了傷口,他“哎喲”一聲,俊臉皺成一團,卻仍止不住笑道:“我是高興啊,哎喲!痛,痛死我了……”

吳世勳笑道:“挨了一百杖還高興?下次讓他再多罰你一百杖!”

“哎!別別別!”九皇子嘴角一抽,連忙擺手道:“七哥,我高興不是為這個,是為啟雲國容樂長公主要嫁給傅籌了,我就不用娶她了,哈哈……終於逃過一劫!”

漫夭搖頭苦笑,敢情娶她是一種劫難啊!吳世勳斂了笑,眼梢一挑,問道:“你認為這場聯姻……是好事?”啟雲帝親選他為和親之婿,在遭他拒婚之後,卻不惱不怒改選為凱旋而歸的傅籌。而那位公主在大殿之上想方設法求得半年之期,如今還不到三個月,便心甘情願擇夫而嫁。只怕這場聯姻已失初衷!

九皇子一愣,也收了笑意,眼珠轉了幾轉,道:“七哥的意思是……這事兒,有蹊蹺?啊,我想想……這場仗其實早在一個多月前就已經結束,但傅籌用障眼法,拖了那麼久,難道……”

吳世勳背著手,眸深如潭,沉聲道:“這些事,我不關心。我讓你找的人,還是沒消息?”

九皇子搖頭道:“這都二十年了,當年貴妃生產之時,所有在場的人,不是失踪就是病死……”他頓了頓,目帶懷疑道:“七哥,你確定你要找的人……還活著?可是,我們連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,僅憑一個不確定有還是沒有的胎記,這……實在太難找了吧?!”

吳世勳垂了眼瞼,眸光沉靜,緊閉著唇,沒有開口。九皇子暗惱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,忙揮手讓人抬著他靠近吳世勳身邊,邊撐起身子去拉他,邊歉意道:“七哥,我只是隨便說說……你找的人,肯定還活得好好的!”吳世勳面無表情地轉頭瞅了一眼九皇子拉著他的手,眉頭一皺,九皇子咧嘴乾笑了兩聲,連忙收回手,忽然間似是又想起了什麼,眼中閃現驚詫之色,再次伸手去拉吳世勳的手臂,連捏了幾把,彷彿在確認著什麼。他雙眼驀地睜大,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的七哥,眼中充滿了驚詫。吳世勳皺眉,毫不客氣地用力拍開他的手。

九皇子顧不得手上的痛,大聲驚叫道:“啊?!!怎麼是熱的?七哥,你,你……你的身子怎麼熱了?難道你神功大成了?不對啊,你說修習易心經不能違背自然規律,可你為了不碰女人,整天泡寒潭導致經脈受阻……上次你讓我幫你找女人,結果我花了錢,你不碰人家也就算了,還把人給殺了!害得我費了好大勁兒才擺平……”

吳世勳斜睨著他,不咸不淡道:“哦?這京城裡的煙花之地,還有你這個'九爺'擺不平的?”

九皇子立​​馬笑道:“那是!不過那女人……可惜了倒是真的!咳……扯遠了,七哥,你快告訴我,你神功到底是怎麼煉成的?不會是你自己偷偷找女人了吧?對了,茶園遇刺的那晚,你突然讓我幫你找女人,又嫌我帶來的女人不夠好,難道你心裡真的早有人選了?是誰啊?不會是……璃月吧?”他說到最後,語調漸緩,歪著頭,似是試探般。

屋裡的漫夭一直靜靜地聽著他們說話,聽到此處,她心裡咯噔一下,一種前所未有的惶惑不安的感覺自心底升起,許多零碎的訊息一點一點的拼湊起來。吳世勳為壓制體內的慾望長期浸泡寒潭,導致身子冰冷,經脈受阻,為解此困境,他讓九皇子幫他找女人,卻又把那女子給殺了? !他避女子如蛇蠍,卻為何獨獨對她不同?難道是因為那晚她意外倒在他懷裡不曾令他反感?她記得當時他瞳孔變成紅色,失控地將她撲倒在地……現在想起來,那似是走火入魔之兆? !還有……那一晚,她拒絕了他,對他說,要有愛情才可以……

 

32.鏡中花,水中月 (二)

天色越發的暗了下來,彷彿黑夜即將來臨一般,令人壓抑難安。漫夭扶著窗櫺的手指尖泛著青白,心彷如落入一個無底黑洞,無盡地下沉。她穩住身子,透過窗戶的縫隙,看到吳世勳神色平靜而淡漠地望著溫泉池中的水因風過而起的波紋,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。

九皇子猶豫著試探道:“七哥,你跟璃月……你把她給……”他還在措辭,吳世勳轉過身,面無波瀾,淡淡道:“是她……心甘情願!”

多麼簡單而輕鬆的一句話,彷彿在說一件最為平常之事。冷風透窗而過,吹在屋內女子蒼白如紙的面頰,女子的指甲在不知不覺中已然深深嵌入了窗木,纖細的身子在風中微微顫抖著。她張著嘴深吸一口氣,冷風如冰刃,瞬間貫穿了她的五臟六腑,割據著那顆涼到無以復加的心。

心甘情願? !是啊,她是心甘情願,怨得了誰?她用手緊緊地,緊緊地按住痛到窒息的胸口,那力氣彷彿要透過肌膚將自己的心一併捏碎了似的。她彎了身子,不住的喘氣,不怨別人,怨只怨……她識人不清,看不穿那愛情本是鏡中花水中月,虛幻無實。她低頭望著腳下灰白色冰冷的地磚,有什麼在瘋狂地湧上眼眶,急欲宣洩而出,她連忙仰起頭,高抬下巴,眼睛睜得大大的,望著頂部的房梁,那暗紅色的精緻雕刻物似是乾涸的血跡留下的印痕,映在她眼中染上了蒼涼的表情。

九皇子一直以為吳世勳接璃月來王府,是因為璃月會下象棋的緣故。他曾經因為七哥喜歡象棋,特意去學,怎麼學也生不出興趣,最後只得做罷。想起那個淡然聰慧的女子,他不由得出口問道:“七哥,你……會娶她嗎?”

吳世勳一愣,抬目望著遠處烏黑的雲,半響沒有回應。九皇子嘆了口氣,轉臉見到一名纖細的女子自一旁小築內緩緩步出,那步子看似極沉穩,卻莫名的給人一種艱澀之感,他脫口叫道:“璃月?!”

漫夭踏出那間屋子的那一刻,笑容浮上她的唇角,自嘲而薄涼。從前明澈的眼眸此刻沉寂如水,眼底透著深沉的諷刺和悲哀,她就那樣定定的,定定的遙望住吳世勳,抿緊的唇似是一把鋼刃在割據著什麼,絕美的面容是褪去了血色的蒼白。

吳世勳聞聲轉頭,只見她身上只著了一件薄薄的單衣,散落在肩的烏黑長發迎風飛舞,勝雪白衣在風中鼓鼓而動,使得那纖細的身子看上去像是不堪重負隨時會倒下一般。吳世勳忽覺心頭一緊,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,微微皺眉道:“穿得這樣少就出來了,也不怕凍著?!”

他的關懷多麼自然,就是這種自然,讓她分不清虛實,辨不出真假。漫夭望著吳世勳向她伸出的手,嘲諷一笑,退後兩大步,強壓住心中的起伏,道:“你的目的,不是已經達到了?何須再裝模作樣。”

吳世勳一怔,知她聽了方才的那些話,已然猜出個大概。面對她直透人心的犀利目光,他微微蹙眉,沉了眼光,側了身子,沒有答話。

他的沉默,無疑是等於確定了她的猜疑,漫夭雖心已有數,但此時仍不免心口巨痛,身子晃了一晃,吳世勳直覺地伸手扶她,卻被她閃身避過。他放下手,面色平靜,看不出表情。

九皇子一見,連忙道:“璃月,你別誤會……”

漫夭打斷道:“九殿下不必為他辯解,是不是誤會,我……心裡明白。”她手心越攢越緊,極力控制住欲浮上眼眶的淚水,揚起臉龐,牽唇笑著說道:“我想請教離王殿下一件事。”

這麼快便恢復了平靜,連稱呼都改了過來,他聽著莫名的覺得刺耳,吳世勳蹙了眉,望著她淺淡而薄涼的笑容,他沒開口,只用眼神示意她問。

漫夭直盯著他冷漠的眼睛,痛在心間蔓延,她艱難笑​​道:“茶園被封……我被抓入獄,都是你的安排……對吧?”她一直在想,深夜遇刺所知之人甚少,為什麼泠兒一早去茶園就會被抓?她以為他恨著臨天皇,不會喜歡臨天皇插手他的事,然而,她卻不知,他的目的……根本就是她!

吳世勳銳利的眸光一閃,望了她半響,聲無波瀾道:“我說過,一個女子有時候太過聰明了不好。適當笨一些,就不會有那麼多的傷心事。你這般聰明,又何苦追根究底,自尋煩惱。”

這便是昨夜柔情萬分的男子?原來他竟薄情如斯!他的話語,如同鼓槌重重砸在她心上,痛到錐心刺骨。她強忍住欲奪眶而出的眼淚,笑得悲涼無比,深吸一口氣,極力平復著心緒。繼而自嘲笑道:“聰明?呵…我若夠聰明,又怎會中了你的計,成為你用來練功的……道具?!”那道具二字,簡直如利刃刺心,痛不堪忍。究竟……是她太愚笨,還是他的戲演得太逼真?

臨天皇震怒之下查封茶園,抓捕所有有關之人入獄;太子為洗脫嫌疑,必會尋找替罪羊;她為救園中之人出獄,只能依靠他,這一切,都在他的計算之中,他以保護她的名義順利讓她住進王府,再以虛情假意誘她之心,以達到他的目的,這便是……她自以為是的愛情? !可笑复可悲!

吳世勳道:“不是你不夠聰明,而是因為你遇到的是本王。你不必擔心,既然……你已是本王的女人,本王自會娶你。”伸手扶了她的肩,手下傳來的溫度令他微微一愣,昨晚那樣滾燙的身軀如今竟然這樣冰涼?

她身子一震,立刻退後一步,側身躲開他的觸碰。事到如今,他還以為他願意娶她對她而言是天大的恩賜?吳世勳,你太不了解我漫夭了!她身軀微顫,手握成拳,尖利的指甲沒入嬌嫩的掌心,帶著薄涼的諷刺直直地看進他漆黑如墨的眼,那雙眼,再也看不到往日的半分柔情,只有淡漠的冰冷,她將一切悲傷拾起掩藏在荒涼的眼角深處,繼而淡笑道:“不必了,離王殿下!男歡女愛……原本就是你情我願,何談嫁娶?昨夜……就當是一場春夢,醒來……什麼都不是!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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